第五章 和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吃饭 董事(2)
进人1996年以后,沙州市境内小型国有企业纷纷破产。岭西省提出了抓大放小的政策,也就是说,只管大中型企业,小的就任其自生自灭。所有县属企业等通过关、停、并、转等手段推向了市场,倒在了市场经济下的企业数不胜数。
侯小英、段英、陈庆蓉等女性,都曾是国有企业的落水者。
侯卫东安慰地摸了摸小佳圆润的肩头,道:”放心,我们是一家人,有我吃的,就有你爸妈一口饭吃。
小佳心里很温暖,道:”你有这个心就行了,我也不需要大富大贵,只要平平安安。
两人议论了一会儿钻戒、婚纱、酒楼以及其他一些细节,谈到情浓时,又搂抱在一起。
桌上的手机又噼里啪啦地乱响了起来,侯卫东这一段时间被手机折磨得够戗,但是还是接过了电话。一看是苏亚军家里的电话,鸡皮疙瘩顿时就冒了起来。
虽然电话隔着数不清的田坎和公路,苏亚军身上的酒气还是准确地传了过来:”侯镇,好消息,今天死了两个人。
侯卫东差点气昏头,死了两个人不是好消息,他马上反应了过来,道:”交钱了?
苏亚军兴奋得有些哕唆,道:”侯镇,今天这两人交钱别提多积极了,在办公室等我的时候,一家人都快急疯了。看着程义琳把钱收了,一家人才笑着出门。
放下电话,侯卫东见前面的强硬措施使殡葬工作取得了成效,心里高兴。高兴之后就觉得有点不是味道:青林镇的老百姓并不富裕,普通农家一般拿不出五千块钱,多半是为了土葬而东拼西凑,收了这笔钱倒是于心不忍。
可是若不收这笔钱,按镇财政的状况,无法支付村社干部的报酬,也没有多余的钱来搞好殡葬改革的各项工作。殡葬改革工作只能成为悬在空中的月亮,看起来很明亮,实质上没有热量。
他在心里安慰了自己:”我只是执行者,没有必要心里不安。
小佳见侯卫东接了电话便心神不定,关心地问道:”镇里有什么事情吗?
侯卫东就将殡葬改革的事情简单谈了几句,小佳安慰道:”国家制定这个大政策是有道理的,这是为了节约珍贵的土地资源。在沙州近郊,听说土葬费是一万多元,比青林贵得多。两人絮絮地说了一会儿情话,相拥而眠。
早上起床,侯卫东特地挑选了一件比较正式的短袖衫,在镜子旁边看了许久,这才满意。
小佳看着侯卫东的新衣服,想起灰扑扑的皮卡车,道:”你别开皮卡车,今天中午要喝酒,我们坐出租车。
8点,两人出门,打出租车回家。
出租车司机眼窝挺黑,神情颇为疲倦,看到美女上了车,勉强打起堉神。昨晚他开车,生意极好,接连跑了两个长途,晚上基本上没有休1..比平常多赚了三百多。这多出来的钱当然归他私人了,累是累,心里也挺高兴。
小佳见他不停地打哈欠,道:”师傅,慢一点。
话音刚落,出租车眼睁睁地就朝着一辆大货车冲了过去,只听得砰5—声巨响追尾了。
侯卫东与小佳坐在后排,倒没有受太大的伤,小伤则是在所难免。兰手腕被碰青了,肿得老高;侯卫东为了保护小佳,额头撞在出租车?:钢制护栏上,更是肿了好大的一个包。
“今天不吉利了,不回家了。’小佳哭丧着脸,又道,”老公,你汗车一定要小心,不能喝酒开车,不能疲劳开车,不能开快车,听到没有?9
求婚之路遇到车祸,这让小佳心情郁闷。回到家中,就心神不宁地看着电视,侯卫东逗她说话,她也没有什么兴致。
闷了半个小时,小佳才缓过劲,道:”听说棂云寺的香很灵的,我们找时间去烧一炷香,保佑我们平安?
侯卫东对这个提议很有些意外,道:”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一套了。封建迷信害人,在乡镇是打击对象,你忘记了赵树理的小说了?”宁可信其有,不愿信其无,至少我可以寻求心理安慰。小佳原
来也不信这些风水之说,只是沙州建委的历届主任都是暗信风水之说,
而建筑行业的大老板更是十有八九都对这民间之事笃信不疑。小佳在建委待得久了,耳濡目染之下,也开始相信似是而非的东西了。
她扳着指头算了算,道:”现在见你一面可不容易,半个月才回来一次。我们今天中午请粟部长吃饭,请他出面做工作,争取早点调回沙州。
侯卫东早就想给小佳说这个问题,就坐在小佳身边,用手揽着其肩膀,道:”我曾经承诺三年内调回沙州,可是现在形势变化了,想法也跟着在变化。0
小佳敏感地道:”你不想调回来吗?
“这一段时间我一直考虑何去何从的问题。从发展来说,我在青林镇很难进一步发展,调回沙州最有利于发展。但是目前岭西高速公路马上就要进入建设高峰,碎石量很大。我想在青林镇把这一笔大生意做完,等到经济实力更强的时候,再考虑调动的事情。’
小佳道:”如果岭西高速路这一单生意做完,又接着来了一宗大生意,那又怎么办?,’
“沙州只有这么大的市场,没有几单大生意,开石场遇到修高速路,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。侯卫东安慰道,”等岭西高速路完工,我就立刻全力办调动。’,
“也没有必要把时间界限划得这么清楚,这两件事情可以同时进行,今天中午看能不能把粟部长请出来,同他的关系搞好了,办起事来就能事半功倍。
侯卫东只得给粟明俊打了一个电话:”粟部长,我是侯卫东。
接到电话的时候,粟明俊正在家里生闷气,买房子以及装修,将家里的存款腰斩了绝大部分,今天老婆又吵着要给女儿买钢琴。他说暂时缓一段时间,老婆认为女儿的钢琴教育不能缓,两人为此争吵了几句。
听说侯卫东要请全家人吃午饭,他犹豫了一下,想到了侯卫东对粟糖儿的援助之情,道:”小侯,就在附近找一个地方,不必太破费了。
新月楼是沙州的高档社区,随着人住的人家越来越多,其周围渐渐热闹起来,各种美食店亦陆续开张。小佳在建委跑后勤这一块,对美食店很是熟悉,选择了一会儿,还是订在了水陆空中等餐厅。
所谓水陆空,就是水中、地面、天空这三个地方的野味,菜价贵,但是环境好,更胜在新奇。
侯卫东和小佳在水陆空等了十来分钟,粟明俊一家三口才过来。粟糖儿见到了侯卫东,很是高兴。而粟明俊有心事,就显得稳重许多。粟夫人还在为钢琴的事情生气,脸上也就没有笑容。她今天能出来吃饭,1是看在侯卫东救粟糖儿的情分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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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佳在建委办公室工作两年,为人处世颇有心得,与学生时代已有天壤之别,她懂得擒贼先擒其老婆的道理。当粟明俊一家人进来以后,地与赵秀坐在一起,逗着粟糖儿玩,又将粟糖儿一阵猛夸。两个女人的话题始终围绕着粟糖儿,赵秀脸上表情亦丰富起来,不一会儿就与小佳:得颇为投机。
粟明俊见老婆赵秀高兴了,心里也就放松了。他是分管综合干部处的副部长,对副处级以上干部很熟悉。小佳现在还没有纳入他的管理范围,问道:”小佳在建委办公室几年了?,
“我毕业以后就在园管所工作,后来调到了建委办公室,有两年多时间。
“你到园管所工作过,以前学的什么专业?”我是沙州学院毕业的,生物专业。
粟明俊与侯卫东碰了碰酒杯,吃了一口菜,这才道:”市委很重视园林工作,已把园林上升到了城市形象的新高度。目前正在筹建园林管理局,这是正处级单位,与建委平行,改革方案已经上报给市委常委会,原则上没有大问题。
成立园林管理局的消息早就在沙州传开了,但是一直没有准确的信息,从粟明俊口中说出来,就有很高的可靠性。
小佳心中一动,道:”粟部长,我在园林管理所工作过,对园林管理很有兴趣,专业也相近,能不能把我调到新局去?
粟明俊不过是随口一说,听小佳愿意到园林管理局,倒有些意外,道:”建委可是好单位,怎么舍得调走?
小佳前几年走得很顺,在园管所时间不长就调到建委办公室。可是建委办公室事情多,人事关系复杂,时常要陪着领导喝酒、唱歌,这种声色犬马的生活,让她感觉很累。
“从我的个性来说,更适合做业务工作,特别是园林这一块,我比较喜欢。
粟明俊微微颔首,道:”这事我记下了,等正式调整干部的时候,
记得提醒我一声。”他这一个颔首,下意识的动作中就显示出组织部芽导的风度,稳重而矜持。
今天侯卫东和小佳请粟明俊一家人吃饭,原本是为侯卫东调动打基础,却意外地为小佳的事情做了一个铺垫。
这事谈完以后,谈话的主题就被赵秀、小佳和粟糖儿主导。粟明俊和侯卫东两个大男人也插不上话,不断地互相敬酒。酒是从沙州糖酒公司买的茅台,喝起来感觉很正宗,由于是自带酒水,水陆空餐厅还要加收五十块开瓶费。
吃完饭,小佳牵着粟糖儿,与赵秀有说有笑地回到新月楼。侯卫东和小佳在中庭目送着粟明俊一家人进了门洞,小佳就道:”老公,跟你说个事情。
“我想买一架钢琴送给粟糖儿。刚才赵姐悄悄给我说,他们夫妻俩为了钢琴的事情闹了别扭。
侯卫东奇道:”这种事情赵姐也给你说了?
小佳眼光还看着门洞,道:”女人嘛,家长里短是永恒的话题。
侯卫东赞道:”小佳还真是外交人才,短短的时间就与赵姐成了好朋友,我做不到这一点。
小佳挽着侯卫东,道:”我在办公室就做这些婆妈的事情,每年过节都要送礼品。如何恰到好处地送礼是一门复杂的学问,真是伤透了脑筋。
小佳到了沙州琴行,挑了一架一万多的珠江钢琴,又买了一学期的学习卷,交钱并拿了发票以后,才给粟明俊家中打了一个电话。
赵秀吃了一惊,道:”这怎么行?老粟要骂我的。
小佳亲热地道:”刚才说好了,我是粟糖儿的干妈,干妈给干女买个礼物,有什么关系。赵秀还在推辞,小佳道,”琴行已经把钢琴送过来了,赵姐不要见外了。’
放下电话,赵秀就把这事给粟明俊说了。粟明俊感叹地道:”这两个年轻人真是厉害,我们年轻的时候,哪里有他们这样的心计!”
赵秀迟疑道:”这钢琴一万多元,能不能收?
粟明俊未置可否,道:”他们两口子是有求于我,侯卫东想从益杨调到沙州,张小佳想到园管局工作,这两件事情都不太难,我办得到。
赵秀喜滋滋给小佳回了电话。
“老粟,侯卫东就是一个副镇长,他怎么这样有钱,年纪轻轻能在新月楼买了房子,这钢琴也是说买就买。
粟明俊正在想这个问题,道:”侯卫东不过就是副镇长,想去贪污也没有多少机会。益杨青林镇矿产资源丰富,我估计侯卫东弄了一个企业,要不然没有这么多钱。
赵秀听得眼睛放光,道:”我们也去开一个企业,以后粟糖儿肯定要出国,得为她提前筹钱。光凭我俩的死工资,根本不可能存这么多钱。
粟明俊摇头道:”我的位置太敏感了,好多人都盯着,还是不做这些事情。
赵秀白了他一眼,道:”你这官就是背个好听的名声,还没有副镇长实惠!
侯卫东回到了家中,端着一杯清茶,看着新月楼有花有树有草有水的中庭。赵秀、小佳和粟糖儿就在中庭的空地里站着。两个大人在一边站着说话,而粟糖儿则在旁边跳来跳去。
钢琴被搬进门洞的时候,侯卫东从窗台转回屋子。
侯卫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,等着小佳回来。侯卫东看了一会儿电视,总觉得浑身不自在,想了想,却找不到是何原因。这时,电视里有一个胖男子正拿着手机在大街上打电话。他这才猛然间想起,手机居然一个上午都没有响过。
手机,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,手机不响,吃饭不香。
他看了桌上的手机,这才想起,昨天晚上接完电话以后,为了不影响二人世界,将手机调成了无声状态,今天早上忘记调回来了。从桌上拿出了电话,随便看了一眼,只见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,都是同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。
“你好,我是侯卫东,请问你是哪一位?
话筒里有隐约的音乐声传出来,几秒钟以后,一个声音响起:”喂,我是段英。听到段英的声音,侯卫东吓了一跳。他急忙走到了窗台边,见小佳、赵秀和粟糖儿仍然在中庭说话,便道:”这是你的新电话吗?,’
“昨天单位配发的手机,要记住我的号码哟。”有什么事吗?”
段英原本是兴高采烈给侯卫东打电话,听到其语调并不热情,心里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了下来,语调也冷了下来,道:”没有什么事。侯卫东也觉察到自己太冷淡了,问道:”工作顺利吗?有你在报社
撑腰,以后益杨县哪个当官的找我麻烦,你要为我伸张正义。段英道:”还行吧,工作性质和益杨报社相差不大。电话里就有些冷场,两人又聊了两句,段英便挂断了电话。她内心
深处隐隐的希望也似乎一下被打碎了,变成尖锐的渣子,刺得她的心很痛。她楞了好一会儿,用手使劲揉了揉脸,调整了一会儿心情,这才面带微笑地走回了音乐茶座。
里面的一位报社同事就开起了玩笑,道:”段英,打电话还躲着我们,是打给男朋友吧?
段英把手机放回手包,道:”我在约会采访对象,里面太吵了。挂断电话,侯卫东又来到窗台边,心里也在激烈地斗争着,一个声音道:”我的意志太不坚强了,总是经不住诱惑。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响
起:”其实在潜意识里,我就想与段英发生一点浪漫的关系。”你不能负责任,为何要同她发生关系?”发生了关系就一定要负责吗?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。”你是小佳的未婚夫,如果小佳做了这些事情,你怎么想,’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’,懂不懂?,’
“我对小佳是真心的,和段英不过是纯粹的肉体关系而已,天知、地知、我知、她知,小佳怎么会知道这事?再说,我也是出于同情心。”算了,别找借口了,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,出轨也是有
着生物学的渊源。因为从人类生存的原则来说,男人需要不断地播种,才能使种族更好地繁衍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,男人就可以在同一时间爱上不同的女人。段正淳就是一个例子,何况我身体这么好,只和一个女人好,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。
另一个声音冷笑一声:”分明就是色狼,何必找这么多理由?不过我规劝一句,常在河边走,难免不湿脚,要想保持家庭和谐、事业成功,男女之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。
两种声音在不停地交战,当钥匙声响起来时,侯卫东这才收回心神。小佳把钢琴送给了赵秀,心情极好,进门就道:”今天赵姐让我到她家里去打麻将,你去不去?”
侯卫东道:”三个女人一台戏,我去了能干什么?晚上我到大哥家去吃饭,好久都没有过去了。
小佳从后面抱着侯卫东,道:”我读小学的时候,班上有一个同学会弹钢琴,每次学校搞演出,她都要去表演,穿着长裙在台上弹琴,别提多美了。当时我家的条件,哪里买得起钢琴!她用双手在侯卫东眼比画几下,道,”可惜这一双手,天生就是弹琴的,却连钢琴的琴键都没有碰过!,
“我明天去买,你还可以找回少年时代的梦想。
小佳叹气道:”还是算了吧,现在这个年龄再来学琴,太晚了,打打麻将还凑合。
新月楼是小区式管理,打麻将晚点回家,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。侯卫东道:”我们家里还缺一台电脑,我下午出去买一台,也算是时髦
“这哪里是时髦,沙州市政府已经开始推行电脑办公了,我们办公室就配了两台电脑。青林镇山清水秀,资源丰富,就是太闭塞了,一不小心就要落在时代后面,你要紧跟时代。
侯卫东也承认青林镇的封闭,在乡镇三年时间,天天与村社干部混在一起,确实与新时代脱节了,道:”下午到哪里去?不能一直在床上过吧,到时你又要叫苦。
小佳白了侯卫东一眼,道:”东风吹,战鼓擂,当今世界谁怕谁!这是沙州酒场中的惯用语,小佳套用在男女之事上,也是十分的和谐。
侯卫东与小佳的战斗,初期是侯卫东占了绝对主动权。随着战争时间的延长,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,小佳频频发起反攻,如今谁笑到最后,还是一个未知数。今天侯卫东战意颇盛,和小佳谈笑了几句,两人不知不觉又滚到了一米八宽的大床上。
一番激情之后,两人沉沉睡去,到了2点才醒来。小佳看着侯卫东坐在床头抽烟,道:”坐一下午也怪闷,我们到岭西证券去看一看,让你感受一下现代金融的魅力。’,
岭西证券有一个极大的厅堂,里面人头掼动,人声鼎沸,居然比沙州最大的菜市场还要热闹。这些人如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一样,都昂着头看着一个一个电视屏幕。电视屏幕上一大半都是绿色,间或出现些红色。
小佳遇到熟人,但是那人和她说了几句,就抬头盯着屏幕。
“这些绿色是什么意思?侯卫东悄悄问小佳。
小佳道:”绿色就是下跌,红色就是上升,内地股市是单边市,不能做空,绿色就意味着有人亏损。’,建委办公室流行炒股,那些大姐小弟一有空就谈这个,谈着谈着,两眼就开始放光。小佳时常泡在里面,听得多了,也对股市略知一二。
侯卫东看了看诸人紧张的表情,随口道:”绿色就是下降,也就是赔钱,难怪男人都怕戴绿帽子。戴了绿帽子就意味着男人的尊严下降了,资产估值就要下降。’
他这话说得有点大声,周围的股民全部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。有一个股民曾在吴海工作,听出侯卫东的声音中有轻微的吴海尾声,就自语道:”小县城来的人,不懂就不要乱说。于是众人都很轻视他。
侯卫东见犯了众怒,便和小佳灰溜溜地逃出了证券公司。刚出门,就遇到正上楼的江楚。
“嫂子,你也要炒股吗?
江楚急匆匆地道:”我要上去看走势。小三,今天晚上到家里来吃饭,股市结束以后,我就去买菜。简单交谈了几句,江楚快步上楼。
离开了证券公司,侯卫东道:”我下次来开一个户,让那些人瞧一瞧小地方人的厉害。吴海县、益杨县都是沙州管辖之县,沙州人瞧不起县里人也是历史形成的。每当有人拿这说事,他心里就冒火。
小佳是知道其心病的,捂着嘴笑道:”你连沙州的美女也泡到手了,还在意别人的说法?
侯卫东想想也是,笑道:”每当有人提起这个话题,我心里就堵得慌,这个小地方情结恐怕很难消掉了。
又逛了一会儿街,4点多,侯卫东到了大哥家里。江楚已经回来了,她脸色不好,勉强笑了笑,道:”小三,怎么你一个人来了,小佳怎么不来?
侯卫东见江楚脸上还有泪痕,道:”嫂子,刚才看你都好好的,怎么回事?
江楚闷了一会儿,道:”我的股票跌停了。侯卫东接触股票很少,问道:”跌停,什么意思?’,”我昨天刚买了五万元,今天就亏了一万。’,
江楚和侯卫国两人都拿工资吃饭,又才装了房子,家中经济条件并不宽裕。拿出所有积蓄,又借了钱,才凑齐五万,谁料到第二天就亏了一万。侯卫东吃了一惊,道:”一天就亏一万元,这股市太玄了吧!
江楚道:”风险大,利润也大,还有一天赚几万的。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,”小三,这五万块钱有些是借别人的,你能不能借三万给我?我把别人的钱先还了。
侯卫东与大哥感情很好,很尊敬江楚这个嫂子,道:”借钱没有问题,只是这股市太吓人了,嫂子要慎重。
江楚听说侯卫东同意借钱,很高兴,叮嘱道:”这事别跟你哥说,他反对我炒股,跟他说一天亏了一万,他肯定要和我吵架。我这只股票很好的,说不定明天就能涨回来。小三,你本钱多,也可以投点钱进来,到时不想发财都不行。
见嫂子彻底迷上了股市,侯卫东也没有劝说。这点本钱亏空了,也没有什么大不了,道:”嫂子,你和哥赚钱也不容易,一定要小心。
说话间,外面就响起了刹车声。不一会儿,侯卫国提着手包走了进来。
“小三,我正想找你,有事要跟你说。”我看过卷宗,上青林案子里的受害者,是不是一只眼睛瞎了?侯卫东见大哥突然提起曾宪刚,心里奇怪,道:”有这人,他叫曾毛刚,尖山村村委会主任。怎么说起他?,
“上青林案子的首犯一直在逃,他是累犯,犯事不少,好几件大案都涉及他。我们的人一直在追捕他,前一段时间我们得到消息说他要回家,就派人去守候,无意中发现有一个戴眼罩的人也在附近守候。后来派出所的人把他带回去询问,从他身上搜出来一把刀。’,
侯卫东吃了一惊,随即想起曾宪刚曾经说过的话,心想:”他以前过不报此仇誓不为人,没有想到当真行动。我倒低估了他,他是一条真汉子。
“你和他很熟悉吗?
“上青林成立了碎石协会,有五个老板,他是其中之一。我们是好钥友,而且是比较铁的那一种。
侯卫国进屋以后,就将警服换成了运动装。他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大轚,道:”听说是受害者,又没有实际行为,我的人就放了他一马。小
三,现行法律是不准报私仇的,既然是好朋友,你劝劝曾宪刚,不要想着报私仇,到时候恐怕会得不偿失。
这个道理侯卫东当然懂得,但是想到曾宪刚家破人亡的惨状,禁不住愤愤地道:”这只是理论上的事情,如果我是曾宪刚,一定要将那个首犯千刀万剐,否则难消心头之恨。
侯卫国见了太多的阴暗面,道:”这些事情太多了,时间长了就会习惯。
江楚在厨房里张罗着饭菜,她将一块老腊肉从冰箱里取了出来,在菜板上砍得砰砰作响,砍好以后,又放了些盐菜,再一起放进高压锅,点了火。她脱下围腰,道:”你们两兄弟难得见面,好好聊一聊。我去买一只盐水鸭子,就是前面的那一家,味道可好了,卫国最喜欢吃。
侯卫国疑惑地看了一眼妻子。这个小妻子什么地方都好,就是有些财迷。平时在家里总是精打细算,今天不仅煮了从四川城口县带回来的农家腊肉,还主动去买盐水鸭子,大方得与平常完全不同。他看了看小三,笑道:”今天是借小三的光,才能吃到城口老腊肉。这块老腊肉是我去四川城口出差时,城口的老李大力推荐的。买回来吃了一次,江楚便把这城口腊肉当成了一宝,放进冰箱里怎么也舍不得吃,今天终于让我解馋了。
“上一次遇到小佳,她想将你调到沙州来。其实按照我的想法,既然在青林镇找钱容易,还不如就在那里多干几年。我在沙州当刑警,一个月就是千把块钱,真是没有什么意思。
侯卫东开玩笑道:”那你就脱下警服做生意,我和二姐资助你本钱,依你的本事,说不定哪天就成大款了。
侯卫国笑着摇头道:”爸要知道我脱警服,肯定会气得双脚跳。再说我也舍不得脱这身衣服,毕竟干了这么多年,警察虽然在社会上让人不待见,可是我还是很有自豪感,我这辈子不想发财,就只有吃这碗饭了。’
侯卫东道:”上一次被检察院逮去收拾了一回,让我明白一个道理。在沙州,政府永远是老大,光有钱还是不行的。一个家庭必须要有政治地位,你就好好当警察,让我和二姐赚钱。’,
侯卫国谈起这个话题就生气,道:”从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,有钱人最终是大爷,钱多到了一定程度,就会从量变到质变。上一次新加坡一个商人过来,市政府硬是来了个一级保卫,弄得如保卫国家领导人一
样,国保的那几个人已经变成了资本家的门神。又道,”你这个家伙还是副镇长,怎么一副商人的口吻?
侯卫东笑道:”量变到质变谈何容易,我还是半官半商,做官发财两不误。换句话说,我这跳票副镇长随时会被打回原形,到时就是一名商人。大哥你就安心从警,最好是弄个一官半职,成为我们家的定海神针。
两兄弟谈话一直很放松,可是当侯卫东说起黑娃争夺上青林石场的事情以后,侯卫国神情就很严肃了。正准备说话,江楚就回了家,她将买好的盐水鸭子装进盘子里,又将高压锅关掉,然后开始坐在厨房理菜。
等到江楚进了厨房,侯卫国眼神便有些凌厉了,道:”前几天我们抓了一个枪贩子,他交代卖了两支仿制的五四手枪到益杨。我们队上的人正与益杨公安一起査这件事情,从内线传来消息,这枪是黑娃手下买的,虽然还没有査实,你们要特别小心。